沈迢安走至燕弘璋身侧,开口道:“今日的课业检查,共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默写《论语·阳货篇》、《尚书·夏书·五子之歌》,时间为半个时辰。
第二部分,论时务,题目可自选或自备,时间为一个时辰。
第三部分,考骑射,时间为半个时辰。”
满室少年再次炸锅——
“默写部分,居然这么多?”
“我昨夜一宿没睡,做梦都在背《诗经》,结果今日一篇《诗经》都不考?”
“背的是一篇都没考,考的是一篇都没背!”
“……”
一群宗室子弟叫苦不迭。
太子招手。
两个侍从将一个琉璃滴漏搬进考场,摆在正前方的桌案上。
太子端坐着开口:“开始吧。”
“叮铃……”
清脆的摇铃声响起后,琉璃滴漏往下滴水。
桌案前的十几个少年,一个个抓着纸笔到处张望,表情痛苦得像是七八日没如过厕。
太子沉默。
他一手拿公文,一手拿毛笔,开始埋头处理政务。
沈迢安则挑了卷书,边在“考场”中央踱步,边翻阅手中书卷。
漏壶里的水在减少。
每一滴水,都响在人心头。
终于,有人开始提笔奋书。
看着周围人都刷刷动笔,燕止危咬着笔杆,下巴搁在桌案上,无聊地薅头发。
本就扎歪了的高马尾,被薅成了一团鸟窝状,乱糟糟的铺散在上好的宣纸上,随着主人的动作拖来扫去。
温知虞摇头。
只怕,不出两个时辰,燕止危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就会尽数传到太后耳朵里。
太后听了,怕是要被气得不轻。
万一太后过于生气,强行给她和沈迢安赐婚……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温知虞不忍再看燕止危,心里又记挂着赐婚一事,干脆低头练字静心。
不知不觉,琉璃滴漏的水即将见底。
沈迢安放下手中书卷,出声提醒:“时间已过半,请大家抓紧时间。”
燕弘璋也放下公文,摆出太子的威仪,缓声道:“今日的试卷,孤会拿给皇上过目。
能多写几个字,便多写几个字,别偷懒。”
底下叫苦连天。
然而,他们的太子殿下却正襟危坐,侧头招过贴身太监,耳语了几句。
接着,那太监便去了屏风后。
燕止危咬着笔杆,伸长脖颈,目光追随着太监,往屏风后看去。
屏风后,虚影轻晃。
接着,那太监又出来回燕弘璋的话。
燕止危支棱起上半身,睁大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试图窥见屏风后的人。
突然,沈迢安出现在他正前方,挡住他视线。
燕止危:“……”
他若无其事地坐回去,一手抓着笔杆,一手心烦地薅扯着自己的头发。
沈迢安瞥了一眼。
燕止危的试卷上,歪七扭八地写了几行字。
右首的位置,“论语”的“论”约摸着写错了笔画,涂成一团黑,重新写了一遍。
左下角落款处,写着斗大的“燕止危”三个字,字迹潦草散乱,和他本人一样张扬跋扈。
勇气,实属可嘉。
沈迢安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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