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与白骨之中的零散机簧，是陛下特地为青鸾营配备的三百架重弩。
燕南屿更知道，青鸾营此次出行，并非是校尉领令，而是那位大人。
所以，此刻青鸾营尽数阵亡。
那位大人，北魏十六年来的头号剑道大师
燕南屿扶在洛阳城头的手指微微**。
他深深吸一口气，膛微微鼓起。
他看到了那个青衫染尽鲜血、沾染无数黄沙的尸体。
倒卧黄沙之中，怀中尚抱着那柄支离破碎的玄黄。
燕南屿十指在城头出一道血红痕迹。
他双目泛红。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那场大火之前，闭门的命令，正是出自陛下。
难道就是为了能够一场火，把洛阳烧得干干净净吗？
燕南屿失魂魄，回头望向洛阳城。
洛阳南门，巨大的青铜门不断震颤。
狂乱的人群在南门，踩踏而死的生命，便不知有几多条。
擂城门的声音，哭喊声音，还有嘈杂的叫骂声音，喧喝怒斥，声嘶力竭的尖叫。
凤营的三百红甲已经登上洛阳南门，控弦待发。
只等一声令下。
燕南屿红着眼，十指在城头抓住十道鲜血淋漓的沟壑，再深入掌心，攥紧到青筋毕露，血丝浮现。
“死守”
“为什么要死守”
“都死了”
“还会死更多人的”
有选择吗？
没有选择。
陛下一言出，便是一千条人命，一万条人命，也要搭进去。
洛阳城头。
在数以千万的狂乱人之中，凤营校尉燕南屿缓缓抬起一只手。
凤营中，这便是射杀手势的前奏。
但那只手微微停顿。
燕南屿痛苦摇了摇头。
他看到了南门人之中，一道悉的影。
那个在人群之中艰难穿梭，面大汗的人，不时紧张张望，左顾右盼，等待着南门开，自己能够离开这座死城。
她却没有想到，此刻站在南门城，将要挥下屠的，是自己结发十年的丈夫。
她的右手搭在自己微微凸起的之上，即便一眼望不到离开的，人的面上依旧带着艰难的笑容。
“宝宝乖待会就好待会就好”
没有什么，比起怀胎更让人欣喜。
也没有什么，比向自己的骨肉挥下屠，更让人痛苦。
燕南屿悬在空中的手，在万众瞩目之中，得颓然无力，然后缓缓下。
凤营三百控弦之士怔住。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命令。
“开城门。”
燕南屿的声音带着**。
他闭上了眼，脑海之中无数画面来回翻滚，艰难开口道：“如果陛下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这个红袍拖地的男人说完这句话，便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缓缓蹲在血泊之上，而后跌坐，双手撑地。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忠于大人物的意志，为北魏生，为北魏死。
可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私，也有自己的念头。
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临时而起的念头，使得故事的天平微微倾斜，而改写了最后的结局。
燕南屿望着天空，带着一丝释然，吐出膛之中憋了许久的怨气。
这个男人带着一丝快意，喃喃道：“操你妈的狗屎军令啊”
“要离开洛阳？”
段无胤皱眉望着盛红唐装的钟家男人。
钟玉圣轻声点了点头：“嗯。”
“那”段无胤指了指皇都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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