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谢乌衣狮吼。
一向浅静的谢乌衣还从不曾这样失态过。戏班其余职员都木楞住,连粗气也不敢喘落。
那近乎要吃人的样子容貌从一个温雅的人身上爆发,甚至比看起来就一副凶相的人还要教人胆冷心慌。
谢乌衣是被人打昏的,如此才躺在这辆离行的车上。
车棚太大,要用五匹马,才委曲能拉。
戏员也多,像这样的车,足足有七辆。
那个打昏谢乌衣的人坐在另一驾马车上,听着漫天的嘶吼,禁不住把脖子也缩下,只能在心中默默念叨。
“不知道,不知道,谢乌衣不知道。”
“不怪我,不怪我,是赵伯让做的。”
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纵然没有血缘,也已进父子一样,赵子暮如何能让其也卷进现在的恶兆。
谢乌衣没有责备自己。
时间上简直已来不及。
谢乌衣将那件乌灰色的大衣披紧,由前行的马车上翻身下往,在雪地里也放足,紧走了数步,
手刀虽无光,却一样将一条牵住车马的皮栓切开。
谢乌衣道。
“五匹马能走,四匹马也能到。你们在别处好好活下,我往救二爹爹。”
已没有了方才的浮躁和怒吼,蹿上马的身姿尤为潇洒,一道鞭花打在黑马臀上,即便是碎雪地,也撑足肆跑。
所有人都从车棚追头出来看,就见那道灰厉色的身影消散在飞雪下。
谢乌衣极力在打量两旁的路,才好不轻易从一块被雪掩盖的石碑分辨涌现在是七里外的一处。
从自己知觉难察的那一刻起,好生计较,现在恐怕已过了正午。
对于赵子暮的武功,谢乌衣无疑是佩服。
可那将是一拨一拨的人来人往,宛似车轮战术,以赵子暮的年纪,体力上和精力上,如何能遭遇得住!
更要担心的是一些下三滥的招术。
谢乌衣不能再磨磨蹭蹭的,烈烈的鞭子就抽在黑马的臀骨。
那马发了狠地想前奔出。
可即便是这样,时间也要云香两炷。
谢乌衣必须想措施抄近路。
可城外的郊道只余着如此笔挺的一条,也只有不断地抽打,不容马儿慢下来,才是仅有的措施。
愈近渝城,心也愈会着急。
只凭感到,也认为一炷香燃烬。
现在才到了撒手一搏的关头。
若要缩短路程,就不能在大道上盘绕,只见谢乌衣抓稳了马缰,后面的鞭花适时的轻下,左右马头方向的缰绳却精密地摇荡。
一人一马从只容得两人并肩过的窄道疾跑,分明是个艰险的夹角,在人马的配合下,也能于不减速的情况中扭过往。
就在几乎到江桐之时,意外却产生了。狭长的小道,迎面就涌来一只宽轿,简直把所有空隙都给堵上。
眼看快要相撞,谢乌衣紧扯绳缰,黑马无疑是打横着,避进了左边一条窄巷。
巷弄狭隘得让马转不开身子,只好顺着路游荡。
谢乌衣心头不住地发凉,如此往下,难道要越走越远了?
从窄巷里冲闯了来,竟在澜江之畔。
谢乌衣稍略勒马,心中决断,而此时此刻,也顾不了太多了。
谢乌衣打马,竟奔跑在澜江上。
冬日里的冰冷,连江水都给冻上。
只是毕竟是厚厚地凝结,抑或只是薄冰一片,谢乌衣哪里能知道。唯有赌一把,将一人一马的生命也赌上。
只要穿过了澜江,戏班就在眼前了。
可事态如何就能向着谢乌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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