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狭国北路道,
初冬的若狭国已显露出一丝冷意,更何况是一身单薄衣装地纵马飞驰在海边,那从海面上吹来的寒风如同刮骨的锋刃般一刀一刀迎面割在脸颊上,痛彻心扉,可是意识近乎已经麻木了的粟屋完全顾不上这些,整整三天,啊没日没夜地狂奔,早已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只是凭借着最后那一丝求生的信念支撑着自己继续坚持,一路向北,只为了不惜一切能够逃得一命。
他不敢回头看,从他丢下同伴、丢下军队狼狈逃离战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是翻身无望了,而自己的同伴:武田信方、武田招真的命运已是不言而喻。可是他不是一个随时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在享受了前半辈子那样的权势富足生活后,他彻底地堕落了,他怕死,哪怕是以后只能过着那种隐居山林、东躲西藏的生活,他也不想死,所以在武田信方抽刀迎战、选择坦然面对一切的时候,他逃了,他只希望,上天能够给他一次苟且偷生的机会。
被冷风吹得已经僵硬的脑袋无从判断又过去了多长时间,终于,在粟屋意识都开始渐渐模糊的最后一刻,粟屋疲倦的双眼看到眼前转过一个山石,紧接着视野之内豁然开朗,蓝天碧海鱼跃鸥飞,一切都是那么美丽恬静。当然最重要的是岸边停靠的那一艘小小的渔船,阳光透过那张起的白帆散的淡淡光晕在粟屋看来就仿佛天堂一般充满令人迷醉的圣洁光辉。
“奈佐日本助大人,在下粟屋胜久……!”粟屋伏在马上,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吼道,在他想来,奈佐日本助既然如约而来,很快,自己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登上隐岐水军的战船了。到了海上,即便伊藤军再强悍,也唯有无奈地望洋兴叹了。
可是,当他的喊声落下,远处的渔船上几个身影走了下来,步伐淡定地走到他的视野之内时,粟屋的双眼猛然突起一怔,继而整个人呆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僵在了马背上。因为,那几个随着距离逐渐缩近而越来越清晰的身影的穿着是那样的熟悉,防护全身、浑然一体的玄色甲胄、胸部绘饰着金丝龙形图纹、造型狰狞的龙头吞面兜鍪、腰间樱花雕文粉红色肋差和黑色刀鞘剑锷形状古朴的太刀,黑色镶着银丝边的虎翼靴、背后猩红色大氅随风鼓荡,赫然正是伊藤家低级将领的制式装备!
粟屋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最后一线希望倏然断绝。
“伊藤家一门众伊藤清彦,在此恭候多时了。”伊藤武士越众而出,缓缓走到离粟屋不到十步的位置,冷然言道:“粟屋大人,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还请大人下马束手就缚吧。”
粟屋闻言,惨然一笑,目光扫过前来“迎接”自己的人,可惜,其中并没有那个与他相交多年的隐岐水军头子奈佐日本助。“看来,伊藤家给了奈佐无法拒绝的条件呢,呵呵……”粟屋低声呢喃了一句,瞥了一眼肃然而立的伊藤武士笑了:“回去告诉你的主公,若狭国是他的了!哈哈……”言毕,粟屋大笑间猛地抽出腰间长刀,置于颈间轻轻一抹,一溜血线随风飘洒,眼前陷入一片永久的黑暗。
当看到粟屋脸上浮现出那一丝仿佛如释重负的微笑时,清彦就意识到了不妙,腰部力就欲飞身上前,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粟屋大笑着横刀自刎,穿着华丽和服的身躯宛如一朵随风而动的彩云,翻卷而下。
“哼!最后还算有点骨气。”清彦若无其事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转身朝部下喝道:“立刻带上粟屋的尸体,我们回后濑山城复命!”
“嘿!”几名伊藤武士立即躬身应命。
后濑山脚下,坐落着一片连绵临时搭建的帐篷,攒聚在狭窄的山坳里,就像山谷中凭空长了一个巨大的白蘑菇似的,而事实上,却是若狭讨逆军的四千伊藤大军驻扎在这里。
中军大帐里,
我一边用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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