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捏住她的手臂，触摸到柔软的纱布后动作变得轻缓，转而搭住她的腰逼她来到铜镜前，“那你现在的眼神是什么？”
韩静璇木木地看向镜子，光滑平面上映出的容颜带着憔悴，仍旧是倾国倾城。
可如今又有何用？
“你在怨我。”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好似叹息了一句，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寻找他的眼睛。
男人碧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幽亮，里面没有怒火，充斥最多的是失望，“你肯定会想，如果本王把你兄长的事告诉你，把全盘计划告诉你，你今夜必然不会如此行事。”
“今夜是静璇心急鲁莽，可王爷也难辞其咎。”她不甘心地辩驳，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你以为忍辱负重是什么？忍就够了吗？”楚逸凑近了些，说出的话几乎不带任何温度，“远远不够，本王告诉你，忍辱负重是要你时刻记着此时的一切为了什么，哪怕刀堵在你的心口，只要没刺进去，都不算完！”
“我要报满门的血仇，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命。”她仿佛回到血流成河的刑场，那场雨至今回忆起犹然冷到骨子里。
说完，她忽然笑了，执了几案上象牙做的梳子，一下一下打理乱了墨发，“王爷从一开始就在误导静璇。
“隐瞒大哥的事，是怕静璇想着去吴国投奔他，不愿再配合你的计划，手里那张图的真假自然也无从得知。
“当翊王府的侧妃是为了试试静璇的城府，红颜祸水……是要集允国后宫的三千宠爱于一身，前朝、后宫，王爷谋划的真好。”
脸上是湿润的，风从窗户未关紧的缝隙吹来，冰凉一片，她抬手拭去，“静璇要给王爷赔罪，这原本是个完美的计划。”
她说这些的时候，楚逸站在那里，平静、沉默，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像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
“如今静璇什么都知道了。”她起身靠近，双臂环过他的脖子，踮脚贴近耳边，“王爷要的，是你皇兄手中的天下，是那张龙椅，必须是一点一点抢回来的……”
对于她，这个夜晚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癫狂得可怕，却又有什么东西在一团迷雾中变得清晰。
他的野心需要太多的东西支撑，背负这些走在极薄的冰面上，一步大意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楚逸拥她在怀，确信她已经恢复如常，冷然一笑，“你我相互利用，本王当初的承诺仍然有效，只要助本王收回大权，你的仇便容易报。”
相互利用？
她能相信这是真的吗？
届时他真的还能想起所谓的承诺？
等他真的夺回了一切，只怕会将她除之而后快，毕竟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
楚逸没在她这里宿下，而且留下了一个补救失误的方法：她默出正确无误的任**事图，由他呈给楚彻，作为降允的诚意。
“韩静璇，除了与本王合作，你别无选择。”
她闭目躺在床榻上，他的话一遍一遍回荡在耳边，似劝说，也似蛊惑。
终是疲惫占了上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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