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长叹一声,道:“我们到屋里再说。”转身头前进屋去,金寓北三人也随后进到屋里。见屋宇也甚宽阔,想这原应是户殷实人家。但是屋内四顾已是家徒四壁,地上积尘寸后,无可倚坐,四人就只好站着。
熊廷弼道:“金大侠、上官女侠,想你二位在此地隐居已是三年多了吧?于这辽东局势应已熟知。彼方女真,素来为我大明隐患。短短几年间,唉!短短几年间啊……”熊廷弼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不已。
金寓北与苏儿俱都想到建州大汗,想到了他于那中军大帐内,信誓旦旦所说的踏破雄关、提兵南下、报仇雪恨、改换天地的言词。都已想到这熊廷弼大人所叹何来。二人相对一望,俱都无语。
听熊廷弼接着道:“短短几年间,那建虏已是取哈达、灭辉、败乌拉。其中这白山黑水之间,那些牛毛也似的女真小部,更是云集星附。成了我大明国的当头大患,几年来,已由他坐而大之了。”
熊廷弼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接着又道:“回看我方,更是令人心焦如焚、寝坐不安,也是令人心痛不已哪!”
他看看金寓北与苏儿,满眼忧思焦虑,道:“辽东总兵宁远伯李成梁,几十年镇守辽东,师出必捷,威振绝域,功勋卓著,的是一代名将,堪称我大明山海关外又一长城。岂料他如今竟恃势骄纵,位望益隆之下,奢侈无度;军赀、马价、盐课、市赏随意侵吞;全辽商民之利,尽笼入己。不仅以贿赂权门朝士自固,甚至虚报战功,杀良冒级,直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熊廷弼接着道:“日前,廷弼奉君命出关,查访边事。曾亲诣总兵府及总兵家院。那宁远伯的家院附郭十馀里,编户鳞次,树色障天,不见城郭。仅妓者即至二千人,无一不以香囊数十缀系袜带,且贯以珠宝,一带之费,几至三四十金。数十步外,即香气袭人,当真是穷奢极丽,令人不堪设想。”
金寓北与苏儿听后,相对一看,均觉如此奢靡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说到这里,熊廷弼已是气愤填膺,接着说道:“若止于如此奢靡,倒也罢了。只要制得建虏蛮夷,边事安宁,固我大明基业,也是无上功业。哪知他竟以边地孤悬难守为由,与督、抚蹇达、赵楫谋议,贸然放弃宽甸六堡八百里疆土,尽徙六万四千户于内地。居民恋家室者,则以大军驱迫之。残害生民,直如杀猪屠狗一般,八百里山河之上,尸填巨港沟渠。”
说道这里,熊廷弼气愤不已,抚膺良久,才又说道:“李成梁、蹇达、赵楫不仅不思己过,反以招复辽东逃民报功,且均获增秩受赏。你贤伉俪一路所见残垣断壁,仅是他一路误进兵马所为。君不见八百里宽甸六堡,才真正是白骨累累、满目凄怆啊!种种负君命、坏天理、废边事之事,岂胜言哉!”
说罢,又是仰天一叹。一时,四人俱都无语。
熊廷弼又道:“廷弼此来,本是探清辽东边事夷情。但见他宁远伯及督抚如此作为,他几人不善自珍惜,误己事小,可误国事大。故此,熊某不仅遍视堡垒卫所、山川地形、夷我情势。且与书记官陈伯余分头徵取宁远伯、蹇达、赵楫罪证,以待入朝奏明圣上,使朝廷及早定夺巩固辽东守备大事。无使日后一溃而不可收,以致虏祸大盛,遗恨万年。”
熊廷弼看看空荡荡的大屋又道:“这辽东,今日已是李成梁的侯国,处处官民,只认他宁远伯,早已把明廷天子置之脑后了。在这山海关外,他信口雌黄即是王法,指鹿为马亦附和如潮。他身为大明总兵,残杀千万大明无辜生民,尤且报功领赏。对搜他罪证的熊某区区几人,还能轻易放还吗?金大侠,这后来之事,不必再说,你已经是亲眼所见,且插手救人了。”
说到这里,熊廷弼仰天长叹,似是自语一般,道:“熊廷弼早已以身许国,生死于我又有何欢何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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